前進部落

文／夏榎樹 圖／馬拉威ACC

寒假將在八月底結束，學校的馬拉威幹部們紛紛開車下鄉把孩子從部落接回來上學，學生來自馬拉威南部各大地區，有的住在布蘭岱市區，有水有電有市場可逛；有的來自偏遠村落，沒水沒電也沒有足夠的糧食可吃。這次跟車去了馬拉威西南部奈諾縣（Neno），那是馬拉威最窮困也是最靠近莫桑比克邊界的地方。

比起布蘭岱，奈諾縣的地勢更高，氣候也更乾燥。車子沿著山路上山，兩旁綠色植被越來越少，所見的黃土乾地越來越多，路邊人民的形態和衣飾看上去也越來越纖瘦及灰亂，部落的建築也越來越原始。平日已習慣看著學校的孩子吃得胖又穿得好，很難想像他們的家鄉竟是如此貧困，風一吹就有沙塵揚起，陽光一照就開始龜裂，沿路確實看到許多農田，可是上面的植物很少是活著的。乾癟枯萎的玉米和甘蔗四處傷心地彎腰歎氣，土壤實在太貧瘠，農業難以發展，畜牧業是生活來源。

鷄是每戶人家都會養的寵物，馬拉威人養鷄並不吃牠，而是吃牠的蛋。在糧食不足且降雨稀少的貧瘠地區裡，蛋是很珍貴的蛋白質來源，其次是螞蟻之類的小蟲子。提到食物，就會說到廚房。所謂的廚房就只是三面半人高的圍牆圍起來的露天小空間，裡面幾塊石頭和鋁鍋鐵瓢就是吃飯的一切。

當地人若有一點錢，就會請人燒磚蓋房，順便養幾隻牛擠奶做買賣。若沒有經濟能力的，就親手用茅草和樹枝一編一織地拉起一幢可以遮風避雨躲陽光的小地方，逆境求生的智慧從他們的鄉下小屋就能清清楚楚地尋找到。除了可愛的茅草屋外，馬拉威人還會做鴿窩和牛羊的圍欄，完完全全純手工，所費的功夫和細心令人瞠目結舌。裡頭的小羊從欄杆的縫隙間探出頭來對著我的相機又聞又叫，忍不住摸了牠幾下，覺得好玩。

寒假返鄉時，孩子們看見朋友和親戚，開心地跳下車子，抱著行李往家裡跑去；一個月後，孩子看見學校的卡車過來接他，他也笑臉盈盈地拉著家當走來，令人費解。問他想不想回來學校讀書，他們紛紛點頭，沒有人說不想，他們都說在部落一直吃不飽，待了幾天就想回來學校了。

每當車子經過一個村落，當地居民都會跑出來看，看看罕見的汽車，也看看裡面的外國人。一群大媽阿姨七嘴八舌說話，小孩邊摸著汽車邊嬉笑。

我聽不懂奇切瓦語，只能對他們傻笑拍照。

後來人們讓出一條路給一個人走過來，我看他一身襯衫品質不錯，他也對著我打招呼，身旁的馬拉威幹部告訴我那個人是兒福部官員，我趕緊下車和他握手問好。

他也很熱心地帶領我參觀他們的村落，我才知道，原來學校的名聲已經遠播到奈諾縣這個靠近邊界的地方，當地人很感謝學校願意收留這裡的孤兒，讓他們也可以和城市的孩子們一樣讀書吃飯。他雙手緊握著我的右手，笑容誠摯，我看了心裡很感動。

車子駛進大門的剎那，大家拍手歡呼。九月五日開學，孩子們都長高了不少，新的教學生活即將開始。